水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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四周一片漆黑，五感都失靈了，隻是隱約還可以聽到一陣陣微弱的水流聲，除此之外，我就隻能感覺到一種強烈的緊迫感致命的緊迫。

' @% Q. A4 F6 C( k3 d　　我最多隻剩下兩分鐘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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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n/ x& E3 R( U! Z0 d+ q7 ^% K/ \　　我遇到的事情也許並不出奇。

* S( T2 u7 q/ {; G+ {# Q$ a　　我是在水鄉長大的，無水不歡。我和別人說過，隻有在水裏，我才能覺得自己有一種完全的自由。水是柔順的，聽憑我的支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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鎮外有一條小河，周圍沒有那些討厭的水泥樹林，河畔還有大片美麗的草地。我從八歲的時候就經常在這條河裡遊泳，直到現在。

今天一早，我和幾個哥們來到河邊野餐，也許是多喝了點酒，我平時不常說話的嘴巴今天卻一個勁兒的搶話，大家侃的好​​不熱鬧。

“你們信不信？”我拍著胸口，“我能在這河底下潛四分鐘！你們信不信？”

2 x! X& ?4 ?2 R“龜兒子騙誰啊？四分鐘？真是敢吹！說，是不是昨晚郭梅把你搞糊塗了？”老四拍著我的後背，另一隻手還提著沒喝光的酒瓶。一副不相信的表情。

. H$ ?% D0 N1 T2 ~% U2 D+ ~+ k0 R! o其他幾個哥們也紛紛哄笑起來，平時就做事較真的小濤更是不肯放過我，“易哥，五……五分鐘，這可是你說的！你要是提前上來今晚可得請兄弟們吃……大館子！”說著，還跑過來把他的手錶戴在了我腕子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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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是塊防水手錶，這小子不會水，可非要帶防水錶，理由是這種表看起來酷。真是笨蛋邏輯。

此時我大話已經出口，也不好打退堂鼓，好在我雖然喝了點酒，但腦袋裡還挺清醒。我記得，我以前的潛水經歷裡，有三次超過四分鐘以上，還有一次居然潛過五分鐘。雖然這麼長的時間已經是我的極限，但我總算還能做到。

- y$ x$ a0 u! D5 v* s“靠！你們幾個傢夥還別不信，等著，今晚兄弟我就要讓你們出出血！下大館子，說定了！”我從草地上站起身來，扭了扭腰，脫掉衣服，對著幾個傢夥伸出中指“看著點表！別說爺們兒我不夠水平！”

& G. i& g& e( `! W我深吸了一口長氣，撲通一下跳進河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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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水涼涼的，水面下很靜，陽光透過水波，在河底投射下朵朵光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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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酒一下子全醒了，身體感覺著水的浮力，我輕輕的在水中遊動。這種感覺真是舒服。我看了看表，二十秒鐘，我吐出了第一個氣泡。

5 D& F" r, q% Q/ E) A我的雙腳拍動了幾下，身子向河底沉去，在這樣的淺水裏潛水時，呆在水底不動可以讓你消耗更少的氧氣，四分鐘可不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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3 D7 S* P4 y4 y8 g3 a5 `我眼角的餘光突然注意到，我身體右側的河底好像和平時不太一樣。

1 ~6 j, [* S% j5 n/ S0 ^+ Y6 o4 F3 ~我身體一扭，手臂劃了幾下水，人已經踩在了河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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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眼前是一個洞。洞口有一米多寬，足夠兩個人鑽進去。不過因為陽光照不進去，所以裏面黑呼呼的，看不出這洞有多深。

我經常在這裡潛水，我發，哪怕是三天前，我經過這裡時這裡都沒有洞。它肯定是這兩天新挖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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河床在這裡有一人多深，這洞口開在河床側面，不是很引人注目。洞口前面還有幾株水草，不注意的話是看不到的。大概是有人要藏什麼東西，所以挖了這個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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* N. x- Q1 @/ }) f( p  p) ~3 L) M這個洞怎麼看都不是一兩天內能挖出來的，洞口附近的水冰涼冰涼，而且像死水那樣毫不流動。但我鬼迷心竅，沒有註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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真是老天爺保佑，裡面會是什麼呢？我很興奮，腦袋一熱，遊了進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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% x" U- n1 G  W! x“啊呀！”我的腳腕一陣刺痛，很劇烈，而且迅速地向其他地方擴散開去。

: ]3 ]# ^2 Z; u4 `  x, V/ w4 s( r　　可能是踢到石頭了吧？我咬著牙，吐出一串氣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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洞很深，我向前遊了十幾米，卻還碰不到洞底。周圍一片漆黑，讓人窒息的漆黑。

有一股氣味在我前方的水裏彌散開，或者說，是我主動遊進了那種氣味佔據的領域。雖然是在水中，我還是能聞到淡淡的臭味。

我又向前遊了兩下，我的手碰到了洞壁，滑滑的，還有些膩。看來我快遊到洞底了。

臭味更濃了，已經開始有些刺鼻，這洞裡藏著的莫非是……我不敢再想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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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的心在劇烈的跳動，因為緊張，也因為缺氧。我的手指非常小心地沿著洞壁移動，滑溜溜的觸感。

　　滑溜溜的觸感！

$ H5 A/ `7 z$ l& |“哧溜”，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從我的肋下鑽了過去，好像很長，很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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要不是在水底，我一定會大叫起來的！我的魂幾乎都飛出去了。那種冷冰冰的感覺滑過我的皮膚，激起我一身雞皮疙瘩，也許是一條水蛇，希望不要是一條手臂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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突然，我意外地發現，我被卡住了。

  Z4 o' ^6 o& S就在剛才，我要退出去，洞裡的寬度不夠我轉身用的，可是被那滑溜溜的東西一嚇，我居然鬼使神差地又向前猛鑽了一下，結果當我明白過來，我已經被洞壁卡住了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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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裡的洞壁突然變窄了，不夠一個人的寬度。我兩手前伸，身子紮在洞穴深處，目力所及全是一團漆黑，四周都是沉悶而讓人害怕的死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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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 u$ E! f4 W6 D“嗬……嗬……”有什麼聲音在這窄小的洞裡迴盪，好像是呼吸聲。那聲音在這片死水裏越來越近，越來越近……

我的心像斷掉鐵箍的木桶那樣爆裂開來，肺好像被擠空了，最後的空氣變成幾個水泡，從我的口中離去。胸腔裡疼得要命，肌肉硬的像牛肉乾那樣。我的手臂發麻，腦袋也有些昏昏沉沉。見鬼！難道我會在這個該死的水洞裡變成一具沒人敢碰的骷髏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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兩條手臂用盡力氣撐著洞壁，我拼命把自己的身體向外推去。無聲的

恐懼懸浮在我身體周圍，等著看我絕望的表情。我用足了吃奶的力氣，但身體隻是向後移動了一小下。我的肺疼的像刀割一般，腦袋發熱，心跳足有每分鐘一百一十！

5 G+ Z7 u8 A/ `) Y. }  K( z) A# Z9 ?　　我不想死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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什麼聲音都沒有了，水裏的味道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。所有的感覺都消失了，我隻能感覺到手心還在一下一下地推著洞壁，不停地機械地一下一下徒勞地推著洞壁。

　　我最多還能剩下兩分鐘！而我的腰還被牢牢地卡在這水下的深洞裡！

6 p4 y' j+ [+ o$ l0 v- @8 u一陣冰冷的感覺從我的腿上傳來，我的腿發僵了也許我現在連兩分鐘都沒有。我感到胸口下面，肺泡因為沒有吸入新的空氣而在不停地痙攣，心臟跳得發瘋一樣，想把並不存在的氧氣輸送到身體各處。我的嘴唇被自己咬破了，周圍的水裏一股血腥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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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 N0 ?9 k/ e/ R% Y3 k( B# O　　頭沉沉的，我要死了嗎？意識漸漸模糊了，記不清過了多久，我隻記

0 u5 l( f1 H3 O+ Z8 }) N得我的手臂還在條件反射一般的推啊推。

“刷拉！”右手心一下子按在了某種硬物上，尖利的撕裂感和刺骨的疼痛感從手心一直傳入大腦深處。我一下子清醒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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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我竟然脫身了！奇蹟！可能那一疼讓我激發了潛能吧。不管怎樣，迷迷糊糊中，我已經從那恐怖的洞穴深處脫身了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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我顧不上享受這份驚喜，急忙手腳並用退出洞外，向水面遊去。

4 D0 r  X- y! T. s身體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有了力氣，好像胸口也不那樣疼了。我的手心還在流血不過這不算什麼。

, o. y2 q. Y8 b4 K: D3 E( F3 r" f水面就在眼前，離開那凶險的洞穴後，我突然來了興致。所有的恐怖都被我拋在了腦後。我得看看到底在水下呆了多久？這下那幾個笨蛋該沒話說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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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 W3 J' h) s) p% G9 q　　我抬起了戴著手錶的手臂。

) Y9 L$ A/ W% i- N我一下子呆住了，連劃水的動作都停了下來。

" V( K# v7 M2 s; d# U5 E5 s: h　　這賭我肯定打贏了……

6 g9 p# x7 ?9 G8 X# U% b# l我已經在水下足足呆了一個小時！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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